苏比电台235：重设09 请你回眸

舒米望着仍在睡着的奇洛，含了满眼的泪。从小到大，她所做的一切都不由自己，即使遇到奇洛曾让她短暂的再次相信了爱，最后发现终归是命运跟她开的一个玩笑。她应该还有未完成的宿命，所以现在必须离开。

札记

I

‌‌‌上次经历失重是什么时候奇洛也记不清楚，他全部可追溯的记忆就开始于地球的某处。在确认了飞船四周可预见的范围都没有障碍以后，奇洛把航行的任务交给操作台。舒米刚刚已经难敌睡意回内舱休息，奇洛进来时她正蜷缩在一个睡袋似的软床里，全身被床包裹的紧紧的，用来抵抗失重带来的不适。那张他曾在无数清晨静静凝视过的美丽的脸表情安详，让奇洛直到现在还不敢相信竟把舒米带出了地球。

他慢慢钻进旁边另一个同样的软床，却睡不着，飞船内舱某处精致的纹路和冷冽的光泽让他的心绪一下子遥远起来，这飞船的每处他都再熟悉不过，难道未来就要生存在这样的小空间里，明天不知又会发生什么，严格说，不会再有明天，少了地球上的日升日落，永远都不会再有明天了。不过现在身边至少有个爱人相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奇洛带着忧郁的幻想合上眼睛。

II ‌‌

‌‌‌飞船里一定是安静的过了头，奇洛醒来时竟听到舒米肚子里咕咕的响声，他猛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舒米需要食物。奇洛抬起头时舒米也在温柔的看他，眼神看不出恐惧，但依然深邃。奇洛被刚冒出的想法吓到了，头脑中一时间冲上很多种不同的可能，甚至包括折回地球。当舒米开口准备说点什么时奇洛便立刻打断了她，“别说话，先保持体力。”

‌‌‌舒米从休息床里蹭出来浮到奇洛身旁，轻声说，“别担心，跟我过来。”

‌‌‌奇洛满是疑惑的被舒米拖到船舱门外，他们还需要适应一阵子如何在毫无重力的环境下自由移动。

‌‌‌舒米指了指船舱外的一处角落，奇洛当然知道那是应急仓库。仓库的盖子随着奇洛的双手慢慢移开，里面装满了地球上的速食食品和水，看上去能吃好一阵子。

‌‌‌奇洛惊讶的说不出话，舒米随手拆开一包压缩饼干咬了一口，然后递给奇洛问，“你真的一点东西都不需要吃？” ‌‌‌地球十几年的生活让奇洛学会如何把这副躯壳维持的更好，除了适当休息外偶尔也会吃点东西，操作台曾经告诉他没必要这么做，奇洛就跟他说，不喝点水总觉得这星球的空气会把我消耗掉。和舒米在一起后他吃饭的机会多了许多，那感觉就像和爱人一起履行某种专属于地球人的仪式。

‌‌‌眼前的奇洛只是摇了摇头，困惑的看着舒米把一包压缩饼干吃光，一些碎片从她指缝里流出来飘在空中，舒米像个孩子一样在眼前猛抓，“快帮我把他们抓住，不然吸到鼻子里我会死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奇洛看着这个似乎从未了解的恋人问。

‌‌‌“知道不知道真的那么重要吗？”舒米收起轻松的神情停了片刻回答。

III

‌‌‌沉默，跟以往所有的情形一样，只要有一方不愿开口，两人就会陷入沉默，之后便不会再讨论同样的话题。奇洛一人回到驾驶室，操作台立刻开口，“前方可能会有晃动，我可以应付，暂时不需要你的协助。”

‌‌‌“为什么？”奇洛问，“为什么还要说中文？”

‌‌‌“中文是我离开地球时最后使用的语言，”操作台回答，“目前你身边还有说中文的地球人朋友，如果需要更改语言，请确认。”

‌‌‌操作台接下来发出一串奇怪的声响，虽不能确切表达，奇洛却能明白他的意思，那是他家乡的语言，虽然他从来没听懂过家乡的名字。

‌‌‌奇洛叹了口气望着窗外，茫茫无际的太空依旧漆黑。过了一会儿飞船果然开始摇晃，奇洛调节着显示屏的视角，很快一个庞大的黄色星球出现在眼前，距离看起来还遥远的很，但已经能感受到那星球的重力。奇洛的身体有些打颤，他真正的太空驾驶经验还几乎是零。他一面问这是月球吧一面调整飞船的操作程序以应对可能的气流。

‌‌‌“回答正确，”操作台回应，“不过不用担心，月球的引力比地球小得多，我们可以擦着边飞过去，或者你们需要在这里休息一下？”

‌‌‌“不用在这里休息。”舒米的声音在奇洛身后响起。

IV

‌‌‌奇洛像个勇猛的船长掌着风浪里的船一样紧张的控制着飞行的方向。舒米问，我们这是去哪儿呢？奇洛回答，我也不知道，只能边走边想。舒米说，既然没有方向，前进和停下来也没有区别吧？奇洛嘴里嘟囔，刚才不是你说不在月球停嘛。舒米好像没有听见似的顾自的说，按照这个顺序，接下来该到火星了吧？奇洛笑，傻瓜，你以为行星会停在那里等我们吗。

‌‌‌经过月球后窗外的画面像定格了一样毫无变化，两个人还是不放心的守在驾驶室，舒米突然指着屏幕上的一个灰暗的黑点喊，前边又有一颗星星。那真的是个小东西，奇洛把画面放大许多倍才能勉强辨认得出，那不是什么星体，而是一颗人造卫星，看起来已经退休。舒米说，原来还没离开人类的范围，可人类都不在了，你说这些废弃了的卫星有天会回到地球吗？没等奇洛说话操作台就抢先开口，不会，这颗卫星没有返回着陆系统，那时地球的科技水平还没这么高，所以他们只管发射，却没办法让他们回去。奇洛接下去道，也不需要返回吧，宇宙这么大，地球人以为已经发射了很多卫星，可是能在太空遇见人造卫星的几率我猜不会比在大海里捡到一个漂流瓶更加容易。舒米反驳说，当然需要，虽然他们没有生命，但每种东西都要回到出发的地方。

V

当奇洛和舒米都忘了地球上的时间，说明他们完全适应了太空。奇洛说，我在地球那么久都没搞清楚过，现在终于不用再记日子了。这样的生活不算太寂寞，因为即使在地球他们也几乎不和任何人来往，奇洛也很高兴舒米能习惯这样的生活。食物却在真实的减少，不知剩下的食物还够舒米吃多久，奇洛已经感到莫名的恐慌，那感觉同早晚都要失去舒米的担心一模一样，只是如今的期限又成倍的缩短。舒米看起来并不为吃的问题发愁，她开始跟奇洛学习控制飞船，奇洛休息时她就一个人留在驾驶室。其实需要操纵的时候非常少，操作台已经很智能，况且无际的宇宙就像波澜不惊的大海，哪里有那么多突发状况。舒米还时常和操作台聊天，看上去操作台也蛮喜欢这种交流，经常搬出一些老掉牙的地球人笑话逗她开心。

‌‌‌有次两人都在驾驶室，舒米看着外面仍旧如停顿般的画面说，我们在这里停下来。

VI

‌‌‌离开地球前舒米做了个决定，从福岛回来后她就知道会有这一天，虽然来得比她想象还快。

‌‌‌在她弄清楚飞船的速度和方向后就一直在算，何时飞过了火星轨道，接下来还需要多久。这是多么复杂的算术题啊，如果是奇洛肯定算不清楚。

‌‌‌快了，他们停在无垠的空间中等，当四周似乎能感觉到了穿梭的风，她就知道应该快了。

‌‌‌在一个秘密的夜，权且把看不见阳光的时间都叫做夜吧，她在内舱门口望着仍睡着的奇洛，含了满眼的泪。从小到大，她所做的一切都不由自己，即使遇到奇洛曾让她短暂的再次相信了爱，最后发现终归是命运跟她开的一个玩笑。她应该还有未完成的宿命，所以现在必须离开。

‌‌‌在确认了飞船的安全状态后，她轻声和操作台告了别，叮嘱他一会儿别忘了关上门。那是个很会保守秘密的家伙，再多一个应该没什么问题。舒米坚信他知道关于奇洛的一切，却仍旧守口如瓶。

‌‌‌她在仓库里一堆装满食物的箱子底下抽出一套灰银色的翅膀，熟练的安装在手臂和背部。打开舱门的瞬间一股久违的冰冷气流扑面而来，她鼓足勇气向船下扑去，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的飞翔，却不是飞向远方，而是回家。

选曲

罗大佑 – 恋曲2000
林忆莲 – Let Go
阮丹青 – 爱月亮的人
谢霆锋 – 边走边爱
黄磊 – 石头
卢志新 – 若即若离歌
杨宗纬 – 被遗忘的

背景音乐

《边境风云》电影原声 / 陈伟伦 – 女儿I, 女儿III, 女儿IV

灵感

殷正洋1990年同名专辑

远攀入云层里的喜玛拉雅
回首投身浪影浮沉的海峡
北望孤独冰冷如西伯利亚
传情是否有这种说法？

等遍了千年终于见你到达
等到青春终于也见了白发
倘若能摸抚你的双手面颊
此生终也不算虚假

恋曲2000
罗大佑
“恋曲二ΟΟΟ”
19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