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 VOICE, 虚构集

苏比电台224:重设04 要听我的故事吗?

潘越云 – 无言的歌
林宥嘉 – 思凡
曾庆瑜 – 华丽缘
张学友 – 明日世界终结时
声音玩具 – 秘密的爱
陈奕迅 – 夕阳无限好
王海玲 – 偈

在此时两个人的空间里,沉默在他们之间筑起一道无形的墙,奇洛在心中不动声色的与矛盾抗争,舒米在思考属于自己的问题。即使她能够理解自己所说的一切,可终究还是一无所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

札记

I

某天,奇洛一大早出门,要去看他的飞船,只有在那里他才能体会得到一点家乡的温度。他坐在驾驶室,跟操作台机械的声音用家乡的语言对话,虽然操作台只能回复非常简单的句子,不过已经足够,这让奇洛觉得故乡就在触手可及的面前。

‌‌‌如果一艘飞船一直不动,叫他飞船就有点夸张。事实上,他也并不是完全没飞过,在来地球的头两年,奇洛曾驾驶他绕地球转过好几圈,如果那时候他冲动的飞出大气层,恐怕也不会在这个星球一过就是十一年。和舒米在一起后,奇洛再也没飞过,飞船静静的躺在住所附近,定位装置依然完好,奇洛曾无数次对着天空,找到家乡的位置,设置好起飞的指令,便听到操作台用冷冰冰的语调说,定位成功,准备起飞。说不定有一天我会驾着他返回家乡,那一定是个普通的晚上,在大家的睡梦中,好像我从未来过。可这个伙伴是否有足够的能量飞那么远,奇洛全然不知。只不过这样的尝试重复了太多次,操作台有时会调皮的加上一句,我知道你不会飞的,你该回去了。

II

‌‌‌若是没有遇到舒米,奇洛恐怕早已按捺住心中冒险的想法,可和舒米在一起越久奇洛就越受困于那复杂的情感,是她驱散了他长久以来的寂寞,不管说什么,舒米总能明白他的意思。或许我在自己的星球,根本就是没人要的失败者,否则怎么会独自迷失在这遥远的异乡,奇洛在回去的路上默默的想,不免加快了脚步。

‌‌‌舒米精神比前两天好了些,仍旧在时刻不停的关注日本海啸的新闻,灾难远比想象中严重,福岛核电站爆出了泄露事故,人们被搞得手忙脚乱。看着舒米神色凝重的盯着电脑,奇洛也无从安慰,人类在灾难来临时都是无比脆弱。而此刻更脆弱的是奇洛的心,他预感自己再也无法写作,因为《秋日黄昏》发表后的几个月,他还没从这故事中抽离,它仿佛把他的所有灵感掏空,并强烈的意识到可能再也写不出任何文字,创作的欲望就像某一天豁然开启的门在毫无意识中被关上,然后锁了个严实。

‌‌‌不然就把我的经历写出来算了,奇洛忽然涌上一丝令人恐惧的念头,想到这里自己也被这个大胆的想法震惊了。怎么会有这样绝望的想法,对读者来说那可能只是新奇的幻想故事,而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切的痛,在地球上流离十几年的经历,那身体毫无变化的局外人般的感受,他不敢想象该用怎样的勇气面对。

III

‌‌‌当舒米反复的看屏幕上瞬间被海水吞没的城市街道,奇洛站在窗边望向远方的车水马龙,内心也如同海啸般汹涌的挣扎。这城市永远不缺的就是来往的人,而在此时两个人的空间里,沉默在他们之间筑起一道无形的墙,奇洛在心中不动声色的与矛盾抗争,舒米在思考属于自己的问题,突然开腔同奇洛说,只需要几秒钟,那些人和他们在地球上发生的所有故事都烟消云散,你说这个星球是不是太残酷了。那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传到奇洛的耳朵,他转身看着舒米单纯而优柔的脸,想着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即使她理解自己所说的一切,可终究还是一无所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说不定我与她的时日已不多,当她慢慢老去,而我会孑然一人,面对这般深爱的人,难道她没有权利知道真相吗?

‌‌‌想到这里,内心的冲动让奇洛脱口而出,“你要听我的故事吗?”

‌‌‌短短的句子在空气中反复回响,舒米也将目光从电脑前移开,轻轻的问,“你确定要说吗?”

IV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两人偎依在一起,奇洛一点点的讲给舒米。一开始还避重就轻的试探,而舒米都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甚至笑着反问,你的外表跟我刚见你时一模一样,难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奇洛从未想到会有这样一天,他在向一个地球人说自己的故事,这个人是他现在最爱的人。这样荒诞的桥段换做别人可能无法想象,就因为对方是舒米,一个相伴快九年的心灵伴侣,同样拥有神秘而脆弱的灵魂,永远都能让他如水般平和。

‌‌‌说实话,奇洛对故乡的记忆并不多,大部分故乡的讯息都来源于飞船的操作台,所以思乡之痛更比不上在地球无法被认同的孤独。没有身份的生活,不敢同任何人交往,生怕被别人识破自己是个不会变老的怪物。自从他意识到有一天也会同样失去舒米,那揪心的痛苦就伴随着他每一秒,他考虑过无数种方法如何终结两人之间的关系,狠狠的背叛而离去,不声不响的消失,或眼睁睁的看着她同这星球上所有的生物一样枯萎死去。

‌‌‌讲到痛处奇洛像个孩子般倒在舒米的怀里,充沛的情绪给了他足够哭泣的理由,可他的躯体没有流泪的功能,他从来不是一个完整的地球人。舒米抚摸着孩子般柔软的奇洛问,那你的家乡是什么星球?还能不能回去?奇洛眉心紧紧皱着,茫然的说,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得去。舒米摸了摸奇洛的头苦笑,还有这么悲惨的外星人,连自己的家乡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V

‌‌‌自从舒米淡定的接收了自己身世的事实,奇洛心里像放下了一块石头,是应该早点就告诉她,我该相信这就是上天注定安排给我的爱人。第二天奇洛就把舒米拉出门,准备带她到飞船里看看。

‌‌‌飞船在离家不远的几条街,那是条人流不多的小路,却有个霸气的名字,叫南极路。

‌‌‌“好奇怪的路,每天经过却从来没发现,”舒米笑,“就像从哪里突然间跳出来了似的。”

‌‌‌“我也是看这里还算安静,才把飞船放在这儿。”奇洛说。

‌‌‌“就是那个?”舒米盯着空空的路旁,指着前方树边的一小块空地问。

‌‌‌“你能看到吗?”奇洛有些奇怪。

‌‌‌“看不到,”舒米耸了耸肩语气有点吞吐,“只是觉得也只有那边能放下那么大的东西吧。”

‌‌‌“也没你想象中的大。”走到飞船边,他牵着舒米的手,“跟我进来吧。”

VI

‌‌‌踏入飞船的一刻,舒米望着忽然出现在四周的内部轮廓,感兴趣的问,“那外边的人是不是就看不到我们了?”

‌‌‌“应该是,”奇洛回答,“我也理解不了,这里好像一个不存在于地球的空间。”

‌‌‌他带着舒米在飞船里四处转了一圈,他说对了,这里果真不大,跟电影中那些霸气的外星飞行物相比,倒更像是一个形状怪异的房车。

‌‌‌到了驾驶室,未等奇洛介绍,操作台已经开口,“地球人,你好,请选择你使用的语言。”

‌‌‌”别闹了,你现在说的不就是中文吗?”奇洛笑着说,“她叫舒米,是我在地球上最好的朋友。”

‌‌‌舒米对操作台表示好奇,“这里还能同你的星球对话?”

‌‌‌“当然不可能,”奇洛说,“他只是个操作台,用你们的话说叫人工智能。”

‌‌‌舒米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还是忍不住同操作台聊了几句,操作台可能第一次真正使用地球上的语言,回答的有些生硬。

‌‌‌”既然认识了,就带我们随便飞到哪里去玩玩吧,你也好久没有动了。”奇洛接下去说。

‌‌‌“原来他还没坏呀,”舒米好奇的问,“飞到哪里都没问题吗?”

‌‌‌“当然,”奇洛说,“太远的宇宙航行我是不知道,但在地球上恐怕还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老兄,你说对不对?”奇洛回头又向操作台打趣道。

‌‌‌“原来是这样,”舒米像是得到了某种启示般静静沉默了几秒,然后抬起头一字一顿的说,“我想去福岛。”

选曲

潘越云 – 无言的歌
林宥嘉 – 思凡
曾庆瑜 – 华丽缘
张学友 – 明日世界终结时
声音玩具 – 秘密的爱
陈奕迅 – 夕阳无限好
王海玲 – 偈

背景音乐

黄莺莺 – 紫色的水晶-序曲
俭德大厦 – 沼泽里的斧头
俭德大厦 – 兔子写的曲

青春的人儿啊
想想一个人的十年会怎样
足够让许多选择发生
许多人事来来往往

此刻你深爱着的啊
是那多少个十年后的少年
他是否依旧那么年轻
是否依旧那么热情

透过窗外夜色的迷雾
和丝绒般光滑的肌肤
我深深的亲吻着你
在这夜色不安的城市里

秘密的爱
声音玩具
“最美妙的旅行”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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